親愛的Sunnyic:
後來,我才懂了「任何的幸福都是沉痛的。」這件事
過去好像總抱著一種迷思,認為幸福的感情就是平靜或愉悅的。
於是想找出一種人,符合我所理想的條件,
以為那也許就會貼近快樂,就會減少痛苦或悲劇。
可是,事實上不管遇見一個跟自己「互補」或「適合」的人在一起,
煩惱並沒有因此被破除的,它總是能夠源源不絕地現身在日子裡。
找到一個"再好"的人,聽起來很合理,但那不是辦法。
找到一個"很愛"的人,誰不希望如此?最好是那個人也同樣懂得愛妳。
我想起了過去跟B在一起時,雖然難過得要命,
但這段感情亦彷彿是激發我無限潛能的按鈕。
我在承受之中,不斷地超越。
因此,我看見了自己的選擇。
「我選擇了自己願意承擔的痛苦,而不全然是快樂。」
因為,不是每一種快樂我都能夠享受或真心珍惜。
※
然而,幸福能夠怎麼來呢?
它背後墊著的是,勾動我們生命中渴望的希求。
因此,失落也正在同樣的一邊等著。好像某種契約。
它從來就不會只有正向、光明的那一面。
當我們得不到時,就會害怕沒有得到。
當我們真正得到時,就會擔心或焦慮失去的那一日。
幸福不會只有"幸福"這個成份。
例如,
我們之所以能夠這樣為通過的結果狂喜,
是因為在這之前我們拼了命的讓自己達到合格。
在這麼多的緊張、痛苦、忍耐種種的負面情緒過後,
幸福終能成為那道最終意義的王牌。
※
為什麼我要告訴妳這些呢?
因為我最近開始思考我跟B的另種可能。
我把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光都花在B的身上。
我的天真與純粹,也都在那段感情後,無法再成為那一回事。
我曾經用我最大的願意與最深的用心去瞭解這個人。
然而,在我盡力付出過後,覺得自己掏得夠多了而離去。
所以,當B開始想回應與珍惜時,我已轉身遠走,而且確定不再回頭。
因此,這個句點留下了兩種遺憾。
一個是B想給卻給不出去的愛,和我渴望很久卻沒有等到的愛。
我思索的是,是不是這種遺憾只能在原來的關係去處理,
還是在未來的其他關係裡能夠修補?
只是,在經過這麼多段感情後,
B曾帶來的不安全感其實仍是我腳底的陰影。
那個黑暗甚至一度成為我墜入的深洞。
然而,我也清楚,再次回過頭,不見得就能夠獲得處理或解決,
因為也有可能變得更糟,或者不過是原樣。
所以我開始想著,什麼情況下,人還會願意思考回到舊情人身邊。
我從自己心中抓出的答案是:「也許是因為我想知道自己成長了多少,面對同樣的人同樣的問題,
是否有個解套?是否仍會卡在同個困境裡? 我和這個人彼此有了什麼樣的改變呢?」
我的勇氣向來會用在面對這種事。
只是,我當然不見得會真的跟B在一起,只是這個挪出的情境,給我思考這份可能性的機會。
畢竟,有的人妳會清楚連復合都不可能。
其實,在今年之前,我肯定的是復合的念頭是不會出現的。
而動搖我的是什麼原因呢?
當我放下心來,回顧著已經很久不再出現的畫面與記憶,
還有B真的出現在我面前時的那些分秒,
我很容易地就感受到自己如此疼惜與深愛這個人。
那份溫柔從來沒有離開過。
奧修曾說:「愛的反面不是恨,而是恐懼。」
是的,我想我無法恨這樣一個我愛過的人,然而那些全都變成了害怕與懷疑。
其實定心一看,過去的那些問題,確實沒有改變多少。
例如我看不見我們的未來,例如年紀的差距,例如那個實質的距離是我不願再吞咽的困難。
我在現實與歷史的濤洗下,
我變成了一個用頭腦在決定感覺的人。
我不斷地被提醒,
不要用頭腦去思考,不要回到理性去決定,不要去控制願望。
法蘭克說:「快樂是自然產生的,無法追求而得。」
所以,我不該為了尋找快樂而努力,只為了做我想做的事而努力。
今天唸的是歐文‧亞隆的存在心理治療(下)的最後一章。
裡頭唸到的一段,法蘭克是這麼對病人說的:
「不要擔憂自己,不要詢問你的困擾來源,不要看你內心的混薍,把目光轉向等待你的事。
重要的不是潛藏在深處的事,而是在未來等著你被你實現的事。」
因此,不要問自己內在發生了什麼事,去問問等著妳完成的事是什麼。
當妳實現某種超越自我的意義,快樂就越容易產生。
※
我想,我得到答案了。
但,會不會去做,會怎麼做,我不保證。
至少這次我終於能夠再坦然一點去說「那就順其自然吧!」
就好像迎面而來的浪,我不特別閃躲,也不輕易靠近。
而,
我們說的「原地」,從來都不是過去的某一個原地了。
時間是這麼努力地把我們往後挪了些。